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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锡」By My Side 02

2.

 

“呀,崽子们。我顺便问一句。”上完课的班主任垂下教鞭,审视的目光透过老花镜扫射着这个不出二十平方米的四方空间,“你们这段时间没有在欺负人吧。”

明知故问的问题。闵玧其用鼻腔嗤笑一声,执教多年的老油条怎么可能不知道坐在教坛下的人心怀的是什么鬼胎。

不影响到教师升迁的事他才不会管。

“没有吗。”闵玧其看着班主任的目光跳开了几个好事之徒。沉默即是默认,默认既是和平——管他是表面和平还是真正和平——男校能做到表面和平已是不易了,这个逻辑链条很好地串了起来,于是班主任自我满足地点了点头。

“下课。”

“起......起立。”郑号锡的声音就像是他身上那被撕开一道口子的羽绒服一般愈加失去精神,破旧的棉絮淅淅沥沥地掉了一地,本该膨胀鲜亮的表面泄气地皱出一串涟漪。

 闵玧其缩在口袋里的拳头紧了紧。

 

“今天还要去打工吗?”他搭话道。

“对。”郑号锡笑了笑,没有血色的嘴唇咧成一个心形,“今天是咖啡厅。”

“啊......”闵玧其心里有很多想要问,话到了嘴边却又退缩了,他拍了拍郑号锡的肩,“加油,明天见。”

“嗯,明天见,玧其哥。”郑号锡笑的眼睛弯弯,像是没有受过任何伤痛一样,脆生的甜萝卜般长而尖的手指惶恐地把几张高分的试卷垒好,一股脑地塞进背包里。

闵玧其装作没有看到上面的鞋印。

 

几个负责值日的男生看着郑号锡低着头跑出了教室,尖刻地对着空旷的走廊发出几声嘲笑,像是怕发不出回声就不足以让郑号锡听到一般。

工具间的扫帚和拖把不只是用来搞卫生很方便,打在班长的后脑勺上发出的声音也很令人愉悦。木棍打在人头上的声音是脆的,而沾满粉笔灰的黑板刷打在人身上的声音是闷的——就像木琴和定音鼓一样,一个道理。

他们就是乐手,没有男子气概还忍气吞声的好心班长是任人鞭笞的乐器。这样他们也觉得自己像是音乐天才了,光州广域市的音乐天才!

 

他们回头,捕捉到窗边正在慢吞吞收拾书包的闵玧其。坏掉的窗子关不上,值日生从不会管。可怜他们尊敬的天才其哥要饱受春寒的摧残。他们于是就更讨厌不会看脸色跟闵玧其交换座位的郑号锡了。 

“嘿,玧其哥。”开始变声的公鸭嗓带着讨好,几个伸过来的袖口里半露出铬黄色的香烟屁股。

“不了,我哮喘。”闵玧其很潇洒地背上书包,不客气的撞上离自己最近的那个青春痘爆满得像月球表面一样的男生的背,发出一声闷响。

“其哥注意身体啊。”烟屁股没有收回去的意思,反而是更嚣张得在他面前晃了晃。

这几个人的嗓音怕是早就被香烟熏坏了,玧其哥三个字节怎么听怎么刺耳。

“嗯,谢了。”闵玧其不想跟他们花太多时间纠缠。他随便抽出一支叼在嘴角,没有点燃——他也不会点燃,只是自保的举动罢了。于是圆滚滚的袖口放弃了对他的瞄准,垂了下去,和平年代指向地板的机枪口一般。

 

出了校门口的闵玧其把香烟拗断,扔在街角的水洼里。

 他没打算回家。姨母今天去老姐妹家小聚,大抵是不会回来了。闵玧其没跟父母报备,他把系着铃铛的家门钥匙往书包的内层一扔,转身绕路走向了那个咖啡厅后的小街。

 

他盘踞在街角,狩猎的野猫一样。耳垂已经不痛了,纯银的耳环闪着寒光,拥抱着已经止血的耳洞,是郑号锡总是记着提醒他擦药的功劳。那是除了自己和姨母身上,全光州市唯一一个会为他在自己的包里准备吸入式药剂的人——他就轻轻地带了一句,郑号锡就记住了。

 

他看不顺眼郑号锡被这样对待。

 

这条街装有摄像头,他提前勘查过了。超市的老板是个很有正义感的中年人,助人为乐的热情得让他有一些招架不住。此时摄像头的红灯在一闪一闪,野猫的眼睛一般,随着他紧张的太阳穴一跳一跳。

嘈杂的响声响起,接着是熟悉的惨叫声。那个声音还在今天早上温柔地提醒他身体不好就要吃药,要多穿衣服——如今却凄厉得令闵玧其心惊。握着木棒的双手紧了紧,已经蹲到麻痹的双腿却打起了抖。 


“嘭。”巷子的另一头传来易拉罐的挤压声。

“同伙?”青春痘男脸上的白色粉刺和他的浅薄的无能怒火一般蓄势待发,他抓住郑号锡的衣领,轻松地将瘦小的男孩提溜小动物一般提起,“厉害啊班长大人,还会叫同伙了吗?” 

“我,我没有。”郑号锡没有反抗的力气。手和脚都太痛了,头也是。被打中头或是肚子人就很容易死掉——他害怕地想,努力地想要把身子屈起来,却轻易的被另外几个明显就不在学校读书的社会小混混识破了他的意图。 

一记猛拳击中了他的腹部,郑号锡的脑子里应声响过一记白光,随后身体又从半空中被扔下来,容易得像扔一个破布娃娃一样。他躺在地上干呕着,好不容易赚来的月底清算被抢得干净。

“娘娘腔。”公鸭嗓男叼起一支香烟,点燃,深吸一口。廉价的烟草味过了肺,又全部戏谑地喷洒在郑号锡的脸上。“走,去找他的同伙。”他狠踩了一脚挣扎着牵住他裤脚的手指——这手指长得像女人一样,看着就不开胃。他往地上啐了一口,便带着一帮喽啰往巷口杀过去。

惨叫声。木棍落地的声音。还有像是耳鸣一般响起的细密的铃铛声。郑号锡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爬起身,疼痛的身子仿佛千斤坠,他三步并作两步地挣扎到巷口,红蓝的爆闪灯摇摇晃晃地撞进他的眼底。警车尖利的声音划破了夜空,巷口倒下的身影又是那么熟悉。

“玧其哥?!!”

 

.

 

长长尖尖的手指夹着酒精棉球轻轻地点在指骨的伤上,八个凸起的骨节,八个大小不一已经开始凝血的伤口。闵玧其扭了扭身子,有点不习惯这种过分亲密的接触。他的伤手被郑号锡握着,一点一点地上药——这是他身上唯一的伤处。

“可以了可以了。”闵玧其推了推郑号锡的肩膀。比起身上被揍得青一块紫一块的郑号锡,反而被过分紧张对待的自己似乎显得过分没用。房间的暖气开得呼呼作响,伴着郑号锡打着嗝的哭声。

他们都只穿着打底的薄汗衫,一出了汗粘在身上可以看得清底下的皮肤。他看到郑号锡瘦削的肩线很薄、很细,凌厉得像那个社会混混差一点拔出来的水果刀刃一样。 

早知就不多嘴问一句要不要来我家凑合一晚了。

闵玧其真的不知道怎么安慰人。

“我没关系。”他的手悬在郑号锡毛茸茸的头颅正上方,硬是没横下一条心抚上去,尽管看上去很好摸的样子,“别哭了。” 

“怎么可以啊!你的手是弹钢琴的啊——”郑号锡哭得像是脱了水的鱼一般,眼泪一连串地落了下来砸在淡蓝色的床单上,晕开一片靛青。似乎闵玧其被打是比自己被校园欺凌要严重上千倍的事情一般。

闵玧其心里一酸。“傻子。”他低声咕哝了一句,也不管郑号锡有没有听到,爬到床头取了两张抽纸,给小猫擦脸一样揉了揉郑号锡被濡得透湿的脸颊肉,“我没事,真的。”

 

没有人像这样关心过他。 

甚至是金融危机后就忙于工作没见过几面的父母和家兄都没有这样过。

 

灯熄了。

身边哭累了的人蜷成一团睡得呼吸平稳——听说那是缺乏安全感的人才会有的睡姿。闵玧其往中间蹭了蹭,匀给缩在墙边的郑号锡更多的被子——就像他总是为睡着的自己不经意挡住坏掉的窗倒灌进来的风,又从来不告诉自己一样。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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